大数据时代零工劳动者的未来｜荐书

《过渡劳动：平台经济下的外卖骑手》

孙萍 著

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·薄荷实验2024年7月版

快递、外卖骑手过重的工作负荷问题，近年来随着新闻报道、非虚构写作和打工诗人的文字，已被越来越多的人知晓和关注，“困在系统里”成了他们的标签。不过社会学领域的学术研究，囿于数据采集等原因，一时还跟不上。孙萍这部专著，花了7年时间，以人类学民族志的方法，通过访谈、问卷等多元途径搜集资料，调研范围遍及国内东西南北19个大都市及城镇，算是填上了这块空白。

需要强调的是，书名中出现的是“过渡劳动”而非“过度劳动”，也就是说，作者关注的重点并不在于表面上的人所共知的工作强度问题，而是通过深入挖掘这一社会新“工种”本身的性质，来为其表现出来的各种弊端找到深层的原因。“过渡劳动”这一新概念，强调外卖骑手的工作既不是传统意义上的正规就业，也不是简单的零工劳动，而是一种悬浮于正式与非正式劳动之间的状态。这种过渡性不仅反映了骑手个体对未来职业发展的迷茫和不确定，也揭示了平台经济对劳动者的控制方式的转变——从对劳动者本身的控制，转向对劳动过程的精细化控制，某种程度上，可以把这种控制方式看作网络和大数据时代更极致的“泰勒制”。

事实上，这种工作方式的变迁并不仅仅涉及骑手，平台化正在形塑全新的社会关系，包括外卖、家政、物流、打车等在内的各种数字平台在方便了人们的日常生活的同时，也催生了越来越多依附平台从事各种行业的的零工劳动者，而在正快步走来的人工智能时代，这样的现象将愈演愈烈，甚至成为社会“新常态”。当一种全新的社会劳动关系呼之欲出，我们该如何建立相关的劳动者保障机制？

《女性主义城市》

[加拿大]莱斯莉·克恩 著

上海人民出版社2024年7月版

如今的城市建设，会越来越多考虑为残疾人出行提供便利，这在20年前恐怕是“想不到”的。同样“想不到”的，当然还有女性，最简单的就是厕所问题：女厕门前经常要排长队，但公共厕所的配置一直都是貌似平等的男女各半。所以就像本书作者非常喜欢引用的女性主义地理学家简·达克所说，“我们的城市是用石头、砖块、玻璃和混凝土书写的父权制”。显然，由于过去几百年全世界的城市发展史都是由男性主导的，这些城市从基础设施开始就是为男性的方便和舒适而设计，至于女性的需求，通常只在与男性基本一致时才被纳入考量，否则就很难被“看到”。

不过既然今日女性主义已蔚为大观，虽然要实际动摇男性的“霸权”还很难，但至少越来越多原本隐而不显的事实开始浮现出来。比如，建筑设计中对“风效应”的估算，假设了一个“标准人”，而这个人的身高、体重和表面积对应的是一个成年男性，因此你可能很难想象，城市里一栋栋摩天大楼的高度和位置，要受到性别偏见的很大影响。

在洞察这些事实的基础上提倡“女性主义城市”，当然是要向性别平等努力，但正如本书作者清醒地认识到的，这并不是一个简单的性别问题，而是牵涉到复杂的方方面面：“对城市问题采取女性主义的立场，就是在和一系列纠缠不清的权力关系进行搏斗。向城市质问‘女性问题’，意味着要质询的远比性别问题多。我必须去问，我对于安全的渴望如何会导致加强有色人种社区的治安。我必须去问，我对婴儿车的需求如何能与残障人士和老年人的需求一致……问这一类的问题需要一种交叉的方法，需要在某种程度上对自己的立场进行自我反思。”